第二相 33
糊涂蛋儿和聪明蛋儿
王一博顿时间愕然住，肖战的话让他一时脑子转不过来弯，呆愣的眨着眼睛看着地上的两个影子不知所措。
肖战也没管王一博的沉默，特意软了语气继续说:“糊涂蛋的妈妈是月亮啊，好厉害的，变成月亮永远陪在你身边哎。”
他边说边抬起另一只手对准月亮抓了一下，月亮握在手里后他又展开王一博的手，将自己略小些的拳头搁在王一博的掌心，又慢慢张开来贴在王一博的大手上，一根一根穿过他的指缝扣在一起。
“我把月亮抓下来给你好不好？”
“现在你的手里已经有月亮了。”
男人的手都糙，可是偏偏肖战的手握起来软软的，永远炙热。
王一博情不自禁的嘴角划出一个弧度，将肖战的手握紧了放在怀里，脑袋朝他脖子里拱了拱，一条腿抬起挂在肖战的一条腿上，小腿吊在肖战岔开的位置中间，没有目的的乱踢。
肖战真的好坏啊，非要在他这么脆弱的时候道明心意，这个安慰算不算意外收获啊。
刚刚接他爸时，他多少有些不情愿，低着头看什么不顺眼就踢一下，心里嘀咕着他爸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等他爹姗姗来迟后，他瞧着他爹那一身正经装束忍不住眉毛跳了跳。
“爸，你来相亲的？”
他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遂低下头左右看了看自己，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没有回王一博的调侃。
王一博越瞧越奇怪，又想到什么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爸，妈妈找肖战的父亲做什么，又或者说你找他做什么？”
密若是肖安，肖家的人和他们王家有什么关系，还要她妈妈帮忙找。
“算是我的朋友吧，当年他结婚以后突然没了消息，我一直担心他出什么事来着。”
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算是朋友，但又担心的要一直寻找他。
“你早知道肖战爸爸还活着？”王一博问。
王董步伐停顿了一下，朝王一博点了点头。
王一博默了一会又问：“你是不是以为肖战是你...咳，所以让肖叔叔背锅？又因为愧疚所以一直找他。”
王董彻底停了步子，正面对着王一博，很快的笑了一声说道：“我当时的确是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
“但找他不是因为愧疚。”
王一博听到前半句就移开了视线，盯着空地眉头紧锁。
其实这种风花雪月图乐子的事情在圈子里太多了，哪家突然冒出个私生子出来抢夺财产的事情多了去了，这只能怪那群下半身不晾晾会死的男人没有做好措施，而不能怪他们为什么要去乱搞。
但是王一博接受不了，做人得有基本的道德，要是做不到一心一意就不要结婚啊，这让他妈妈那专注的感情变得滑稽可笑。
“唐阿姨是得多有魅力，让你一点也不顾及妈妈？你对的起她吗？”他有些气愤的吼道。
王董搓了搓手心，低眸回忆：“唐鸳那时候是很多人追捧的对象，我和她是在一场舞会上认识的，她穿着一条红裙子跳了一支舞，迷倒了在场所有男人，也...包括了我。”
“她太令人着迷了，身上有种魔力，我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她，但是生意场上总有交锋，她那个时候是美林的代表，我们碰面的机会有很多次。”
“但是她一直对外称是有男朋友的，因为没见她带出来过，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当时追她的人就以为她是骗人的。”
“我也这么以为了，这让我对她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那天我们是在一个游轮上参加宴会，唐鸳她又跳了一支舞，比上次更惊艳，我喝了几杯酒有些不舒服就想找个房间休息会，不小心撞到唐鸳在换衣服，她也喝了酒，门忘了关，衣服扯的乱糟糟的，我就鬼迷心窍的进去了。”
一时之间，震惊、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统统涌进王一博的脑子里，按照他爸的说法，这不仅是出轨还是酒后乱性，说是酒后乱性都是褒义。
他的下颌线绷的紧紧的，抬头从下至上的打量了一下他爹，穿着得体、衣冠楚楚又怎么样，外表不能决定一切，他的内里已经凌乱不堪。
“真有你的。”他这话没分寸，但是他觉得一点也不狠。
“一博，我后来告诉过你妈妈，但是她...”
“因为她傻！真不懂她为什么要原谅你，明明你干了不止一件，真恶心。”他爹做的事情让他气愤到了头只余恶心。
他也不准备告诉他爹小然的事情，这跟他没关系。
王董更没资格怪王一博，他转移了话题，想拍拍王一博的肩膀却被王一博躲过去，他讪讪的收回手，语重心长。
“一博，之前你因为肖战跟我叫板的时候，我还笑你是痴情种，现在想想原来你都是随了你妈。”
王一博嫌恶的瞥他一眼，径直往肖安的房间走去，他怎么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痴情这种事怎么可能会遗传，他不过是幸运，恰好遇到了此生唯一，你让他谈何放弃？
他和肖战从来不是一方在付出，肖战对他的好只是从聪明蛋时的直白变成了现在的内敛。
他现在只是在等肖战大胆罢了。
他的妈妈那样又怎么能叫做痴情，那叫恋爱脑，傻的不行。
王一博斟酌着该怎么将这件事说与肖战，虽说与他无关，可到底是他爸，他知道肖战不会因为这个跟他闹矛盾，不过是他自己心里有道坎，总归是他爸亏欠了唐鸳。
男人犯的错，要两个女人做牺牲品。
先前还一度因为密若想要利用肖战，他越想越憋闷，瓮声的问道：“肖战，你会不会怪我？”
肖战正想问他怪他什么，王一博的手机铃声就响了，是他爹打来的，想来是结束了。
王一博将肖战拉起来，回了那个小房间。
王董事长正站在门外，神思怅惘，王一博和肖战走近后，王一博对他说:“你走吧。”
王董瞅了他们两眼，默默的点点头，转身扬长而去，背影有些萧条。
王一博没再看他，跟着肖战进了屋里。
肖安还是刚来时那副样子，摇椅微微晃动，头歪歪的靠在椅背上，面朝着窗外。
王一博找来一个轮椅，和肖战一起将肖安拖了上去。
拖得时候王一博若有如无的感到肖安在看他，抬眼看过去就见到那浑浊又呆滞的眼神，他在心里对肖安感到抱歉，自己心爱的人被别人玷污，论谁也大度不起来。
王董事长回到自己的车上，没立即走，开了车窗点了根烟，滚滚白烟升到一定高度后就混进了空气中消失不见。
他在房间里其实一句话也没说，看着肖安如今这幅样子内心五味杂陈。
他和肖安认识很早，彼时他还叫王安。
他是个花花公子，但能力也不差，初初接手荣生时，招了个秘书，这秘书就是肖安。
他当时并不知道肖安就是肖远山的儿子，要是知道他不一定会把秘书这个位子给他。
当时肖安的简历上那一张精致的一寸照片旁边就是他的名字，名字旁还有个括号，写着密若。
肖安的名字以及后面那括号里的后缀让他心生有趣，这和父亲告知他家里的一个医药名相撞，他的好奇之心让他留下了人，事后肖安才告诉他那是他的小名。
他在心里唏嘘，这个谎话未免太拙劣，有所耳闻的人都了解他们王家有一个医药是能在医学界掀起轩然大波的，在此之前就有好多人妄想混进他们王家夺取那个药方。
但是他一见肖安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忍不住继续逗着他，这一逗就把密若逗出去了。
说那是药方其实也不然，它更像一种技术，能改变人基因的技术。
当听说有人发现了克隆技术后，眼红的人也就不少，仿照着这个技术的人越来越多，所以才有了这个。
克隆技术，是由同一个祖先细胞分裂繁殖而形成的纯细胞系，该细胞系中每个细胞的基因彼此相同，含义是无性繁殖。
密若和克隆相似又不想似，它像一种魔法，一种整容的魔法，平常的整容需要医生在脸上动刀子，密若不一样。
它只要在小白鼠崽子刚生下来没多久的时候，提取母体父体的DNA注入研制好的药剂里，再定时打入生下来的那群老鼠崽子身体里。
渐渐地就会发现那群老鼠发出的叫声频率是一样的，体态特征也都一样。
但是这个发现弊大于利，一直没被广泛的公布。
肖安在得到密若后就回了肖家，而王安自己则被他的父亲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叮嘱了他势必要拿回来。
王安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在知道肖安是对手肖家的人后，他惊愕又茫然，他怎么会对一个男人有了恻隐之心。
密若的丢失让他失魂落魄一阵，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改了名字，继而和从前那般混迹情场，苏合香就是那时认识的。
他觉得苏合香和从前玩过的女人都不一样，单纯的惹人爱，又同时才华满满，实实在在的才女，只可惜身世不太好，是个孤儿，但对他来说没什么搭嘎。
他觉得这种女人不好招惹，招惹了就是一辈子，但他还是情不自禁的招惹了。
也许是苏合香太过单纯，他便收敛了自己原来的花花肠子，只时不时就要借着出差在外面走上一圈，不是为了找乐子，只是生性不想被拘束。
唐鸳真的是个意外，在得知唐鸳真的有男朋友，并且就是肖安时，他再次受到冲击。
他和肖安坦白，却没想到肖安在见了他之后迅速和唐鸳结了婚，他的心没由来的空落落的。
即使过了这么久，他好像也舍不得这个总是拿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的秘书。
他苦笑一声，果然人改不了吃屎。
唐鸳很快被他忘记，就连着尚在海市的苏合香她也没心情回应，他又开始风流唱成性。
直到苏合香跟他说怀了孕，他才恍惚醒来，开始反省自己，自后除了必要的出差，他一改从前漂泊不定的生活，开始习惯这种枯燥平淡的生活。
肖安死了的消息传来时，他正在陪苏合香挑选婴孩的玩具，那消息又让他灵魂不知归向何处，连着手里的拨浪鼓都掉在了地上。
他不相信那个消息，暗地里调查着，也的确如他所料，肖安没死，于是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寻找。
那段时间的不在状态，让敏感的苏合香觉察到。
他思着许久，将密若丢失的事情以及肖安的事情和苏合香简明了一下，只是省略了自己内心那一份看不太懂的情绪。
他以把肖安当做挚友却被背叛，心里不是滋味为理由解释了这一情绪。
苏合香在那之后就开始帮他一起寻找，他多次劝解未果也就随她，哪知这一时的随她就导致了她生命的流逝。
苏合香死后王安就不再找了，他终于认清自己不是为了完成父亲的嘱托也不是为了自己狡辩的那个情绪。
蠢蠢欲动的是他的心，可他又不愿承认。
在他看来，密若丢失是他自愿给的，再往深处去，他甚至能为肖安奉上一切，可肖安拿到密若就悄无声息的走了，他是什么损失也没甚至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可王安自己心里清楚，他栽了，而且只他一个人尝到了疼痛与苦涩。
这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让他退缩，他懦弱的回到自己的保护壳，但又忍不住要去触摸那层危险的情感。
是会得到报应的，爱他的人一一离去，临走时还要夹杂着一丝恨意，他甚至失去了那么美好的苏合香。
王安离开肖安的房间时最终留下了一句话。
他说：“小安，我知你当初进我的公司是你父亲指使，可是我知道的太晚了。”
哪怕早一天，他们后半生也不会过成这样。
他和唐鸳的意外后，肖安单独找他聊过，他也对王安有了感情，可他做了坏事，不敢有。
唐鸳和肖安算是青梅竹马，肖安从荣生回来后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做唐鸳男朋友，他们先前便有一些感情基础，相处的很愉快。
肖安在得知王安和唐鸳的意外时，他觉得荒唐之余又很天方夜谭，他一边替唐鸳生气难过，一边又觉得可笑。
情绪爆发到深处时，他向王安提了一句一起远走高飞，毫不意外被拒绝了。
事后他也觉得自己不是个人，不说王安已有家庭，他也着实愧对唐鸳，但又难以摆脱内心的挣扎，最终也做了个懦弱的人。
密若那个技术，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做过实验，改善过后甚至大胆的找来几个弃婴做了实验体，肖安不能接受，再加上一系列的糟心事，他选择退缩。
在得知唐鸳被软禁，甚至不准见肖战后，他想起来密若这个技术，偷偷地送给了唐鸳一个念想。
他是卑劣小人也是懦弱的伪君子，他愿意下辈子给唐鸳做牛做马，但是他真的没有勇气出来面对这一切。
苏合香找他的前一天肖远山找他通电话，希望他回去，他惊恐的挂掉了电话，觉得恐怖，他早就与整个世界隔离了，他像个住在实验室里的疯子，离开这个实验室他就呼吸不了口气。
得知肖远山要亲自找他后，他觉得胸闷气短，有一座大山压在心口，他觉得与其死在外面，还不如就死在这个实验室里，于是他放了一氧化碳。
苏合香找他是意料之外，他恐惧的后退，也不忘轰她走，可那个女人实在太纯良，以为他身体怎么了，一个劲的要拉着他一起走。
后来后来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地上不一会儿就积满了烟头，王董远远的瞧见王一博和肖战边笑边推着轮椅往门口的情形，拉上车窗，踩油门离去。
王一博少时还问过他是不是因为爱苏合香才学着改了个中药名，他当时笑笑没说话，这名字可在认识苏合香之前就改了。
从王安改成王不留行，王不留行实则王不留心。
他们那一辈的恩恩怨怨就不用告诉王一博他们了，密若这种东西反正除了肖安和他也没有人知道了，况且肖安现在痴傻，而他更不可能道出口。
只是他没想到密若真的能成功，就比如他捡回家的那几个孩子，但是成功也不代表就是完美了。
那几个孩子虽然个个性格迥异，但除了东风其实身上都没什么人气，眼底望不尽。
比较而言，还不如中风乖巧。
东风他们对他马首是瞻也不过是因为之前的经历太不堪，求爷爷告奶奶的生命里才好不容易出现这么一束光，抓不牢就没有希望了。
王董至今也不知道小然的事情，他还以为除了那四个孩子就没有了。
他的车渐渐远离了疗养院消失不见，随后是肖战和王一博的车。
王一博还是时不时就要看一眼后视镜，只不过这次每一回都能得到肖战的回应。
肖安被送回了肖远山现在住的别墅里，佣人很早便准备好了房间，肖战将人推进去后，又给他全部收拾妥当了才下了楼。
楼下肖远山坐在轮椅上等在楼梯口处，像是要找肖战谈话。
肖战向他俯了俯身:“我要走了。”
肖远山一噎，肖战这回就是连个称谓也不肯叫了。
“你要去哪？这才是你的家。”他声音还是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让人听了很不爽快。
肖战没理会他，指了指外面，笑道：“有人在等我。”
“还有你让我回家，为什么不准自己的儿子回家？”他抬脚欲走，想到什么又回头说：“父亲在楼上，应该歇下了，你明早再看他吧。”
说罢他也没说自己会不会再回来，头也不回的出了大门，直奔王一博。
王一博靠在车头，见肖战跑过来，开心的张开手迎接他。
肖战却吊他胃口，故意在离他三米远的位置停下来，学着他的样子张开手，歪着脑袋笑意盈盈。
“糊涂蛋！还不快来拥抱你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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